施语冰进房间前正好碰到顾老爷子下楼。
“跑步去了?”见她穿着运动套装,顾老爷子问道。
“嗯。”施语冰的手一直放在门把手上,就等老爷子走了马上进房间。
“这还差不多,有时间多学习多锻炼,别整天就知道闷在那屋子里。”顾老爷子牵着狗绳往后院走去。
施语冰从他话里罕见地听出一些关心,尽管依旧是责备的语气。
老爷子的背影消失在通往后院的门廊里,施语冰压下门把手进了房间。
看来今晚不止是她心情好,老爷子不知道因为什么事心情也挺好。
施语冰走到穿衣镜前,把袖子撸到手肘,露出被手链修饰得越发纤细的手腕。在镜子前转动、轻晃,镜子里每一个角度它都散发着不一样的美。
盯着镜子里自己脸上不知不觉浮现的笑意,她笑着笑着,泪从眼角滚落。
这不仅是一条霍砚辛苦打下比赛用奖金买给她挡伤疤的手链,更是一种救赎。
如果没有再次遇见霍砚会怎么样?如果没有得到他的原谅会怎么样?施语冰早已死掉的内心,因为霍砚给予的这一切又重新活过来。
就像那一回她企图结束生命,后来被送到医院,她在梦里挣扎要不要醒来时,听到的那一声撕心裂肺的“阿施”。
她记得那道声音——在陈爸爸梁妈妈出事之后她被警察找到,后来爸妈又把她从警察局领走时,霍砚追着车跑,最后体力不支,用最后的一点力气叫了她的名字。
施语冰妈妈听见那个男孩的声音慌张地关上了车窗,将扒着后车窗哭喊霍砚名字的施语冰扯下来抱进怀里,把她的头按在胸口,一遍遍说“忘了这一切吧宝贝妈妈求你”。
可她永远记得那一声“阿施”。也是那一声“阿施”,把她从不停挣扎的梦里救了出来。
看见病房的天花板,她在周围一众护士医生亲人朋友的目光下,缠了一圈又一圈白纱布的左手揪着窒息的心口旁若无人地哭成泪人。
后来,这道丑陋又愚蠢的伤疤便陪伴了她五年。
……
迈巴赫停进霍家别墅车库。
霍砚径直上二楼回房间,霍商文跟在他身后,上三楼去霍老爷子书房。
“臻辰?”
“大伯。”
霍臻辰端着喝完的咖啡杯正好下楼,在楼梯间碰见霍商文,还有霍砚拐进二楼走廊的背影。
简单寒暄两句,霍商文继续往楼上走。霍臻辰站在二楼楼梯口处,看着霍砚哼着歌推门进了房间。
水流冲洗着白色咖啡杯,咖啡渍早已被冲干净,白色杯子依旧没被主人拿出来。溢出来的水就这样流向下水口,从四面八方。
霍臻辰两手撑在台面边沿,盯着杯子走神。
“臻辰少爷,我来洗吧,您去休息。”一个保姆实在看不过去他这么浪费水,走过来拾起杯子用洗碗布擦洗着。
霍臻辰回过神,收回手转头离开了厨房。
回到房间,他从抽屉里拿了包烟,走进卫生间关上门点了一根,背抵着洗漱台抽起来。
不会有人进他房间,但他还是习惯躲在卫生间里。
没人知道他会抽烟,尤其施语冰,他在她面前藏得非常好。
除了抽烟,他还藏着他的各种负面情绪。因为那是他从小就喜欢的阿施啊,他怎么舍得她看到自己难过伤心气愤悲伤,怎么舍得告诉她自己吃醋了,吃任何男生的醋。
所有这些情绪他通通一个人消化着,施语冰还曾经问过他怎么任何时候都这么乐观。
九月一号开学那天,他和霍砚在男厕抽烟被施语冰撞见。
施语冰不会知道他那一刻到底有多慌,可是很快,施语冰的眼神就转到了他旁边的男生身上。
施语冰看起来丝毫不在意他为什么会抽烟这种事,这让他那一刻内心的慌张都成了笑话和自作多情。
拿出手机,按亮屏幕,锁屏就是施语冰绑头发的照片。
直到一根烟结束,霍臻辰才点开微信发了一条信息。
霍臻辰:【霍砚好像回来了。】
施语冰:【嗯,他晚上联系我了,谢谢啊臻辰。】
这一晚,霍臻辰睁眼到天亮。
……
闻乐乐扯过衣袖遮住贴着创可贴的手背,这才把钥匙插进钥匙孔,